母親死後,空蕩蕩的屋子裏只剩下我一人,而我只覺得好餓。
走進便利超商,我把貨架上的每一種零食,冰櫃裏的每一款飲料統統買下。回到家,打開所有包裝袋,把洋芋片、巧克力、草莓泡芙……大口大口地塞進嘴裏,喀滋作響的酥脆口感、味道如此濃厚香甜,再大口咕嚕喝下啤酒,頓時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。原來這些東西如此美味,而我卻從來不知道。
母親死後,空蕩蕩的屋子裏只剩下我一人,而我只覺得好餓。
走進便利超商,我把貨架上的每一種零食,冰櫃裏的每一款飲料統統買下。回到家,打開所有包裝袋,把洋芋片、巧克力、草莓泡芙……大口大口地塞進嘴裏,喀滋作響的酥脆口感、味道如此濃厚香甜,再大口咕嚕喝下啤酒,頓時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。原來這些東西如此美味,而我卻從來不知道。
我有一些奇妙的小能力,自己覺得有點厲害,但對社會似乎沒什麼貢獻,也無法被稱作「才華」,或拿來賺錢。例如,我可以聽到一句話中的某些字、詞,特別是在句尾的,馬上連結到有同樣字、詞的流行歌曲。另外,我也很會辨別聲音--看動畫時,我常一下子就猜對角色的中文配音員是誰。
對話語的敏感,使我很會聽話與猜話。我會非常專注、幾乎忽略周遭人事物的聽眼前人講話,並且猜到對方下一句話要說什麼。因為這項天賦,去聽演講時,講者很快就會把眼神安放在我身上;不論是熟識或初次碰面的人,都很容易對我說他們的故事,就像磁鐵吸引鐵粉一樣。不過,這個能力的壞處是容易被各種產品推銷人員盯上,還有太關注別人的故事,卻忽略了自己的人生……
你總是不請自來。
就像那個春光明媚的午後,我閒適坐在公園,看繁花嫩葉,聽風拂枝頭。忽見一老人從斜坡緩緩步上,姿態與身形,像極猝逝多年的父親。我望著那步近又漸遠的身影,依戀不捨。回頭看見你坐在身旁,一如過往的沉默。
紮上馬尾、緊身背心搭上排汗罩衫、運動短褲和慢跑鞋,整個夏天,她幾乎日日是這樣的裝扮,為了隨時奔跑。
不知道哪來的動力,她幾近瘋狂迷上跑步,一開始只是因為報名參加了六公里路跑,後來是為了挑戰馬拉松。清晨,一向貪睡的她,竟能搶在天未亮時就到河濱展開長跑;夜晚,替孩子說完故事,即使整日再疲憊,還是決心拿起鑰匙出門,打開里程紀錄器,哪怕只是繞著公園也要跑上幾圈;就連全家旅遊,她也不忘打包跑鞋,趁著丈夫孩子沉睡的早晨,島嶼的田間、海邊、湖畔,她都沒放過自己。
燦黃的陽光從釉綠的葉隙篩落,和隨風摩挲的葉影共舞,在我未曾留神的剎那間躍過窗櫺,向我招手。那是個剛從幼稚園回家的午後,父母尚未返家,祖母已鑽進家中最幽暗的角落,挑揀著菜葉。她嚴肅認真的神情,帶著幾分準備祭祀的虔敬。再晚些,她就會在爐前備好道道佳肴,孝敬家人的五臟廟。我悄悄穿過半晦半明的長廊,到客廳消磨時光。
陽光滿溢的客廳,有著令人難以抗拒的熱情。我拿著有著幾道裂痕的塑膠碗,揮動深色的木鍋鏟。陽光煲的湯不會太燙,不致使碗迸裂。盛上滿滿一碗,我總捨不得一飲而盡,其中有著太多當季特有的食材,需要細細品嘗。午後的陽光就這樣一碗接一碗地任我享用,直到夜色覆蓋了最後一絲陽光,廚房的飯菜香誘我轉移陣地,我這才匆匆收拾,急忙將這堆缺角又破舊的廚具塞回櫃子深處,那個專屬於它們的陰暗角落。
國小放學時,年幼的我總是拎著便當袋,默默佇立校門口,等著爸爸騎車過來載我回家。
爸爸的機車把手上總是掛著乳白色的塑膠袋,裡面是今天的晚餐。機車停在家門口時,我便會取下袋子,走進家門,把自助餐便當擺在桌上,旁邊擺好筷子湯匙,然後等父親坐下用餐。
http://mag.udn.com/mag/reading/printpage.jsp?f_ART_ID=544993
嘿嘿,這個禮物不急著拆。
孫女很小的時候,我就和她玩畫手、腳或身形的遊戲。在畫紙畫上我的大腳印,再在我的腳印中把孫女的小腳丫子放好,挨著她腳形畫一圈,手掌形也如法炮製。每次畫完一副祖孫手腳印,我會把著她的小手,趴在地上讓她簽下「璇」字,然後在我的腳印中寫下「奶奶」,並加上日期。
她站在廚房門口,扶著曾被白蟻蛀過鬆軟的門框,看著這一片婆婆曾經占領的領土。
這間屋齡四十年的廚房,地板老舊的瓷磚有些早就崩離地面,婆婆自己用水泥和砂補了空缺。流理台的門片,沒有一片是規規矩矩心甘情願合攏的。瓦斯爐時常點不著,叫修的時候,維修師父只要說:「要不要換一台新的?」婆婆一定立刻反問:「不能修一修嗎?」水槽瀰漫著衰老沉悶的姿態,排水管裡傳遞出經年累月食物停留過的氣味,彷彿一不小心它們便會自燃。偶爾還要倒入刺鼻的液體,幫助它順暢排泄。
身為一個占卜師,命運有時迎頭而來,有時側身而過。
我固定在一間寬敞明亮的咖啡館駐店,在靠落地窗的原木桌上,擺放電腦和塔羅牌,客人就像隨機降臨的神諭,帶來形貌各異的人生經歷與問題。那個女孩來找我占卜時,她看來清瘦單薄,但是姿態有力,外貌頗為中性。
盛夏清晨,橙黃陽光從院子裡挪移進屋子地板上,墨綠七里香圍籬外,那群女人練著拍打功,一邊用力「啪嗒、啪嗒」一邊閒聊,她們故作低聲的話語伴隨著聒噪蟬鳴飄進屋裡,我知道她們又在說我的閒話。
女人們重養生,成日僅憂心病從口入,卻從不擔心禍從口出,總是口無遮攔:「她一個人可真自由。」「沒結婚的女人,死了以後可是孤魂野鬼沒人拜。」也有人當面問我母親:「你女兒從沒交過男朋友嗎?別太疼女兒,捨不得她結婚。」看似善意的關心,眼角嘴角卻盡是不懷好意,母親若無其事回嘴:「與其嫁得差,不如在家陪我們,反正家裡養得起。」然而,母親投向我的眼神裡卻充滿著萬分絕望。
雨已下了整夜,午夜電視螢幕還在無聲閃爍著,此刻,我聽見樓下屋外有人踩在水窪裡的聲音,像雨夜打著飽嗝,而我們養的虎斑貓跳上茶几打翻了涼茶,濃茶一滴一滴滴在地毯上。電視播放重複的廣告,我百無聊賴的開始替手指擦上黑色指甲油,而你順手點燃一根菸,反覆吐出煙圈……
雨變大了,打進屋內滴滴答答,茶漬正在擴散,指甲油一直被我不小心塗出指面。在我結束塗指甲油之前你關掉電視朝窗外丟出菸蒂,一根落在樓下屋外水窪裡。
「妳好漂亮。」「啊喲!哪有,妳才漂亮。」我倆妳一句我一句地哈哈大笑。
她愈來愈可愛,還會拿著助行器在屋內晃蕩,自得其樂。
那天,我推著妳龐大厚重的身軀,把妳送進急診室。我不允許白衣天使在你身上東開西剖,折斷了妳的羽翼,我只想讓妳自在飛翔,幫我去摘星星。
可是,他們比較像馬戲團的馴獸師,駕輕就熟地從妳的鼻子穿過一根長長的管子,從那裡祕密輸送著食物給妳。妳奮力反抗,扭動著不夠靈活的身體。於是,妳那雙戴著防抓手套的象蹄,就被綁在這獸欄裡幾個星期。
孩子們愈來愈不愛跟我一起搭乘大眾運輸工具,因為他們都怕我老是東張西望,眼睛像偵察機一樣不停地搜尋。我卻自認行得正,沒啥好害羞的,他們拿我沒轍啦!
不論公車或捷運,只要有老人或身障者上車,我就會為他們找座位,萬一博愛座上有年輕乘客,我就會過去拍拍他說:「帥哥(美女)位子借給那位老人家坐好嗎?」每次他們都很給面子地起身讓座,然後我趕緊向他比一個直挺挺的大拇指,且連聲道謝。